文森特·卡拉布雷斯Vincent Calabrese——来自那不勒斯“搅局者”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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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 2019

制表大师文森特·卡拉布雷斯(Vincent Calabrese)刚刚发表了一本自传《有生之时》,对制表业“生态”感兴趣的人都应该去拜读一下。它不但为我们呈现了这位出生于那不勒斯贫苦家庭的卓越制表师的传奇一生,更为我们展现了纷繁复杂的瑞士制表行业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整本自传读起来更像是部完成度极高的小说。

文森特·卡拉布雷斯发表的类小说自传《有生之时》(法文名:Le temps d'une vie),讲述了作者的本人与瑞士腕表制造业之间的“爱恨情仇”。
文森特·卡拉布雷斯发表的类小说自传《有生之时》(法文名:Le temps d’une vie),讲述了作者的本人与瑞士腕表制造业之间的“爱恨情仇”。

文森特·卡拉布雷斯的生活充满激情,他执着于生活,痴迷于创作和革新,醉心于讲好整个故事。实际上,如果没有这些年的坚持与执着以及对独立制表的渴望,大约就无法成就今天的文森特·卡拉布雷斯了。然而,如果没有这个来自那不勒斯的“叛逆小子”,瑞士制表业无疑也会逊色不少。文森特本人不但桀骜不驯,还很倔强,行事完全依照个人意愿,从不畏惧权威。他本人言行坦率,心直口快,从不拐弯抹角。作为一个鼓动者,一个麻烦制造者,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他极难相处。但在他面对强劲的对手时,他却从不轻言放弃。

与此同时,他精力充沛,对工作孜孜不倦,在创作方面更是天赋异禀。文森特还是一个正直、善良、谦虚、行事坦荡的人,因为他更愿意在同行之间培养一个良性的竞争环境,这也是他创办独立制表师协会AHCI的初衷。在这个大牌堆砌的制表行业里,满是嫉妒与猜疑,这和文森特·卡拉布雷斯本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面对这一切,这位自学成才的大师却满不在乎,即使在通往成功地路上充满了坎坷与艰辛,他也一直全力以赴,从不服输。

从意大利那不勒斯到瑞士力洛克

文森特·卡拉布雷斯于1944年生于意大利那不勒斯的一个贫困家庭。从小与父母,哥哥和姐姐同住在一个面积仅为30平方米的平民房内,房间位于那不勒斯老城区喧闹的狭窄街道上。他的父亲,曾经的面包烘焙大师,在饱受战争洗礼之后,负伤退伍,闲赋在家。他这样评价自己的父亲:“他诚实,大方,但过分执着,总觉自己处处受剥削,从小没受过什么教育,暴力是其情感表达的唯一方式”。他对自己母亲的看法则是:“温文尔雅,落落大方,喜爱戏剧,厌恶粗俗。她日以继日地辛勤劳作,就是为了给孩子们一个更好的未来”。文森特13岁时,因特殊原因辍了学,之后便开始了四处打零工的日子。在做学徒工之前,他当过化学家的助理,也干过书店送货员。成了学徒工以后,他会学了各种花式技能,像如何把收音机连上闹钟,或是怎样制作带塑料罩子的金属椅子。然而,由于薪水过低,他最后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学徒工的机会,转而自己在家做起了修表的营生,当时他也才刚满14岁而已。

在当时看来,这已经算是相当独立了,因为文森特不但靠着这份生计勉强养活了自己,还居然存了点私房钱。由于他所生的年代适逢战后比较动荡的时期,适龄男性都得服军役。“为了逃避两年的军役噩梦”,他这样写道,“唯一的出路就是移民国外”。正好,他的舅舅搬去了瑞士定居,文森特便想要去投奔他。成功地说服了母亲,哥哥和姐姐之后,他们一行四人抛下了不愿离开那不勒斯的爸爸,搬去了瑞士力洛克。

那是1961年的冬天,可想而知,这座瑞士小城将会给这个来自那不勒斯的年轻搅局者带来何种震撼,他将会发现自己所到达的地方只是一个漫天纷雪,人烟稀少的小村落。

“我是一个钟表匠!不,你就是个意大利佬。”

一个星期后,他在天梭Tissot表厂找了份工。诚然,这总算是一份全职,但当他在车间向众人宣布自己是一个制表师后,得到的回应却是:“不,你只是个意大利佬!”不管怎么样,他没有太在意这些轻视的评价。总的说来,他在瑞士的日子还是很愉快的。在天梭工作时,他主要从事流水线作业。“我在工作时喜欢唱歌、开玩笑,并且对女同事会格外关注。领班要求我摆正工作态度”。最终,由于厌倦了工作环境以及机械重复的操作,他离开天梭,去了西玛表厂。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在不同制表厂的历练过程中,他逐渐成长为一个正直、自豪、勤奋和坚韧不拔的男人。1964年,进入真力时(Zenith)表厂;1965年,加入总部位于莫尔日的理查德(Richard)钟表集团;之后他又去了拉绍德封市的海多马士(Hebdomas)钟表公司;最终,在脱利姆(Teriam)表厂当上主管。然而,他这些年兜兜转转的经历却都大同小异。工作中,他是一个小能手,做得快,学得更快。在作为负责人期间,他大大提高了车间工作效率和服务水平。但是,由于那些公司屡次出尔反尔,无法兑现当初的承诺,他也不得不一次次地选择离开。直到1971年,他才最终找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在时尚滑雪胜地克朗·蒙塔纳的钟表店铺蓝钻(Diamant Bleu)谋得一份经理的差事!他也算是混入了上流社会,因为店铺顾客都是社会名流,铺子出售的都是些大牌腕表,这个白手起家的那不勒斯小子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真相时刻

一天,有个客户给他展示了一枚19世纪由宝玑Breguet亲手制作的精美怀表,但它被汽车碾过之后,表壳受到严重损毁,只有机芯还能勉强修复。“然而,客户却只要求我修复表壳,他并不在乎机芯是否能正常工作。原来他在乎的都是些浮于表面的东西...我记得当时我气炸了!”

作为制表师,再次遭遇这种不公对待,让文森特感到非常气愤,但正是这次不公的待遇,在多年之后,却引领着他创造出当代制表业最精美的作品:金桥表。“从那天起,我便决心要制作一枚腕表,人们只愿为它的机芯之美而买单。”知之非难,行之不易。

在文森特成功设计并创作出这枚梦之腕表——空间表(Spatial)之前的多年时间里,他实际是一直处于没有任何资格认证的状态。通过在百达翡丽和劳力士两个品牌(两种完全不同的学习氛围)的进修学习,才更加深入地、系统性地掌握了制表知识。有天清晨醒来,他回忆自己在梦中见到了这枚神奇的腕表。“恍惚之间,他已经开始绘制起了这个机械系统,在此之上,他才开发出了空间腕表的运行原理。我脑子里清晰呈现出整个机芯蓝图。”昆仑表很快便买走了其工程原型,它还在1977年的日内瓦国际发明展上摘得金奖,这就是后来誉满全球的金桥表。从此以后,文森特再也无法停止创作的脚步。

Baladin巴拉丁系列腕表

如果非要在他的作品中挑选一款最具代表,也是助其摆脱经济困局,找到其制表定位的系列,那一定是非巴拉丁系列莫属。该系列灵感源自意大利吟游诗人的形象,他们会走街串巷为人们传递消息或是讲述故事。因此,腕表的设计也颇为新颖,其小时显示没有采用传统的指针指示,而是运用了视窗来显示。而分钟的显示更为特别,是通过表盘的整体旋转来指示的。这种设计可谓简洁大方,但又不失原创之魅力。他将这件作品的版权卖给了意大利品高集团,售出了好几千只腕表,他便在一夜之间获得了三万瑞郎的版税收入,这相当于他以前好几年收入的总和。

他再次振作起来,并创作了一款卓越的旅行时钟。其外观非常简洁,从表面上看,只有两根指针,因此它也被命名为“双指针”时钟。座钟传统的机械装置都被隐藏到了指针背后,并且在分针末端还搭载了一个陀飞轮,这简直堪称大师的杰作。

就这样,他决定坚持这个由巴拉丁系列腕表所开创的制表理念——用普通机芯创作非凡腕表。想必这与他骨子里的那不勒斯个性不无关系,而他的创作热情也从未退却。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在钟表圈内的一个奇怪现象,那就是大品牌的能量越来越巨大,而人们也是对品牌趋之若鹜,在购买腕表根本不是看重产品本身的价值,而是一味地追去大牌。他再次陷入了失望的境地,因为自己辛辛苦苦开创的新领域和新技术,很快就会被这些大牌所吞噬殆尽。

卡罗素

命运常常会捉弄我们,悲剧的发生也在所难免,亲人的离世让他受到极大的打击。然而祸不单行,他又遇到一个不靠谱的合伙人,让公司财务陷入困境。或许是时候停止叛逆的行为了。连他自己都承认从2006年到2008年的这两年,对他来说,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最后,他也不得不将自己作品的版权转让给了卡地亚,并且还接了不少品牌的订单,也是为了赚取更多的佣金。

宝珀(Blancpain)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要开发卡罗素机械功能腕表的品牌,它是一种围绕表盘转动的擒纵机构,与陀飞轮装置有异曲同工之妙。Bahne Bonniksen于1892年开发了该装置,但其在钟表圈子里的地位却完全不如陀飞轮。于是文森特决定全身心的投入该腕表的研发,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成功制作了一个工程原型腕表,并交付给了宝珀品牌。之后他便一直期待品牌能够如约在2007年巴塞尔表展上推出,一等再等,结果什么都没有。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直是个迷!尽管文森特一直与海耶克之间保持良好的关系,但海耶克从未向他做出任何解释说明,抑或答案在别处。其实将这种处处受“鄙视”的卡罗素与那“高贵”的陀飞轮相提并论,这并非是品牌所想要的。再加上,自从陀飞轮技术诞生以来,它已成为业界衡量品牌技术的标杆,而其产量更是不断攀升,它现在一年的产量可比肩从其诞生之日起到上世纪90年代之间的全部产量。

文森特·卡拉布雷斯开始变得有点偏执,但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自己的创作被品牌买走之后被束之高阁了。于是,他又一次向品牌提出辞呈,并于2011年底重获“独立”。

独立制表?毫无疑问,直到职业生涯的最后时候,他都会坚持到底吧!他是一个独立的卫士,独立的设计师。对他而言,他的朋友兼同类,天才钟表大师Jean Kazès,都是他一生所推崇的。而关于反叛,他的立场从未改变。在本书的最后几个章节里,他还是大胆揭露了制表行业及其相关媒体产业的一些内幕,而且用词非常地不客气。除了他,文森特·卡拉布雷斯,孤傲的制表大师,还有谁拥有如此胆量呢?

文森特·卡拉布雷斯布发布全新系列腕表Griffe格里夫

今年,创意独立制表大师文森特·卡拉布雷斯除了发表了自己的新书以外,还为我们带来了他全新的作品Griffe格里夫腕表,这次他将著名的“时间浪人”概念整个到了该腕表的桶形表壳之中。这个极富创意的系统搭载了ETA2892机芯,其中央表盘带有一个小视窗,可整体旋转,表盘外缘四周带有8个时间刻度,看上去像8个爪钩(这也是该腕表得名的原因,因为法语单词griffe意味抓钩)。时间显示则与传统指针指示完全不同,随着中央表盘的旋转,视窗数字为小时,视窗所指位置为分钟。“该枚腕表的寓意是,不管抓钩有多少,不管它们有多厉害,还是无法阻止时间,随着转盘的转动,时间依然一分一秒地流失”,文森特强调说。这也是独立制表师的价值所在:“与那些非常商业化的大牌不同,客户可以任意定制自己喜欢的样式和颜色,这样才能完全满足其个性化的要求。”创意制表师个性的力量在此体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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